原以为是一个通过技术改变命运的暴富机会，没曾想到头来却是一场被割韭菜的梦幻泡影。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，32岁的范李成独自面对几十台电脑，屏幕上的“数字人主播”还在刻板地介绍产品，然而只有范李成知道，这些没有情感的“数字人主播”并不像它们的创造者所说的那样能干，对于真正使用它们的人来说，一切的美好都只停留在最初的惊鸿一瞥。

(资料图)

当范李成在为当初的决定懊恼之时，在互联网上，还有不少人正在为“数字人”疯狂点赞，在抖音、快手、小红书等平台上，“数字人主播”的致富故事正在不断刷新人们的认识，在AI技术快速发展的背景下，“数字人主播”似乎成了要颠覆整个产业的大杀器。

在两极分化严重的口碑下，有直播行业从业者质疑“数字人主播”称霸全网的时代还远远没有到来，当下的火热无非是代理商在割直播行业的“韭菜”，而另一种声音则认为“数字人主播”是行业的未来，也终将取代真人主播。

实际上，有不少人和范李成一样，被“数字人主播”的介绍所吸引，他们和范李成一样，对这种新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，有的人已经入场，有的人正摩拳擦掌，然而“数字人主播”究竟是财富新密码还是割韭菜神器，在不同的人眼中，有不同的答案。

A “数字人”被宣传成无所不能 外貌、形态随意切换

“阿杰”是一位“数字人主播”系统的代理商，在他的朋友圈里都是关于“数字人主播”为客户带来收益的截图和文字。

7月6日，他在朋友圈里推送了三条信息，分别为“7月3日加入，7月6日就开单，今日收益1600元，有资源就是快啊！”“直播162个小时，成交订单金额3194元，成本仅仅是电费。”“学习数字人直播带货速度上车，普通人翻身的机会。”

从今年1月7日开始，“阿杰”就在自己的朋友圈推送类似的内容。7月4日，当记者联系上他时，他正在和一个开小龙虾店的店主对接“数字人主播”业务的事。“数字人主播是我们团队的主推产品，它可以帮助你带货，还能为你打理直播间，非常方便。”在“阿杰”的介绍中，“数字人主播”是一种具有管理网店、自动上货、直播推销、服务答疑等功能的超级人工智能，用他的话来说，数字人主播就是一个万能的员工，这个员工不需要工资，也不需要休息，只要设定好参数，“数字人主播”就会遵照使用者的指令，不知疲倦地工作下去。

在“阿杰”的介绍中，“数字人主播”除了可以提供包括美容店、服装店、超市、家政、足疗、珠宝等在内的33个行业的专业主播服务外，还能有1000多种不同的形态。“除了有二次元和3D的卡通外形之外，还可以使用虚拟真人的外貌，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，有些观众根本看不出真假。”

“阿杰”仅仅是“数字人主播”代理商中的一个，在一些短视频平台里，以“数字人”“虚拟人”为关键词搜索，就能得到海量的信息，其中“超能数字人”就是其中粉丝量较多的一个。该抖音博主介绍，自己所提供的“数字人主播”不仅包含了众多的面貌，还具有专业的行业数据库。“为了能服务好用户，我们专门在数据库里输入100多个行业的专业用语，使用者只需要切换到想使用的行业，就能随时调动资源，完成数字人主播的角色转换。”

有趣的是，这些“数字人主播”代理商们的推销文案中，往往会使用一句相同的口号——今天你不赶上数字人主播的潮流，明天你就会被潮流远远甩在后面。

B 数字人问题不少 代理商赚得盆满钵满

范李成清楚记得，自己最初了解“数字人主播”正是从“今天你不赶上数字人主播的潮流，明天你就会被潮流远远甩在后面”这句话开始的，当时被“柳夜熙”“AYAYI”等网红数字人圈粉的他，对“数字人主播”的前景非常看好。“当时我认为，‘数字人主播’横扫全网就在眼前。”

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，此前被代理商吹得神乎其神的“数字人主播”在使用过程中却问题不断。范李成介绍，自己当时购买的“数字人主播”总共花费了9.8万元，还按照代理商的要求，购买了华硕的天选4，i9处理器和RTX4060显卡，可在调试时还是出现“数字人主播”无响应和卡顿的情况。而且在使用了三个月后，范李成的直播间成交量少得可怜。“刚购买系统时的第一周，成交量为15单，后来就越来越少，6月份一单未开，我现在只能卖掉设备止损。”

范李成所遇到的情况还只是“数字人主播”面临的诸多问题中的一个。湖州的商家励德凯抱怨称，自己在使用了“数字人主播”后，直播了两次就被平台警告了两次。“现在我根本就不敢使用这套系统，因为第三次再被警告，我的直播账号就要被封号了。”除此之外，在黑猫投诉平台上，关于“数字人主播”的投诉还有不少，这些投诉中包括“数字人主播”答非所问，对弹幕内容无反应等问题。

而这些问题在“阿杰”看来并不是问题。“数字人主播”毕竟还是新生产物，有问题很正常，我们的技术团队也在不断升级。“作为团队的代理商，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种先进的技术推广出去，如果成为我们的代理商，每推销出去一套系统，就可得到5000元—9000元不等的佣金，如果是大型机构的采购订单，则可以获得订单总额的5%作为佣金。”“阿杰”透露，团队中的销冠目前一个月就能推销出15套系统，月入十几万不是问题。

C 数字人产业良莠不齐有人浑水摸鱼

当“阿杰”这样的代理商坐着数钱之时，数字人资深专家“愚人”则表露出对产业的担忧。他指出，“数字人”产业目前处于初期，鉴于国内高科技产业的一贯做法，一个产品必须要证明其阶段性成果，才能获得新的融资，因此有一些企业就将一些极为初期的产品投入市场，而这些产品则被套壳公司利用，并将其包装成万能的数字人主播。

“愚人”介绍，这些套壳公司做“数字人”实际上是在大厂的初期产品基础上，再包上一个具体的产品或拿出方案去销售。套壳产品看似价格更低，但功能少、定制不够灵活，只是用上了一款应用，更何况多数公司连用起来都很难。”

实际上，正是这样的套壳公司将整个“数字人”产业拉入口碑泥沼之中，一些上过当吃过亏的商家和企业，将问题都归咎于“数字人”行业，认为这个行业是骗局，这种说法是片面的，也是对大多数真正在攻克“数字人”技术难题的企业的不公平。可以预见的是，“数字人”未来的前景不错，其作用绝不仅限于主播这一领域。

“据我了解，目前已经有科研机构将数字人技术运用到数字克隆人领域。”“愚人”说，“数字克隆人的作用是通过将已经去世的亲人的声音、语言习惯、相貌、表情、举止等以数据方式传入数据库，并对AI进行训练，最终得到一个和使用者去世亲人一样的数字人，以此来帮助使用者走出悲伤，留住记忆，这样的使用场景，在未来会越来越多。”